大叔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八岁第87章 相忘于江湖
我此番再无半分迟疑。
待宫阙重归寂静便如昨夜一般悄然潜出朝着玄武街方向疾行而去。
循着记忆来到那座院落前却见今日竟是漆黑一片唯有廊下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莫非是伤重早早歇下了? 我纵身落入院中鹿皮靴踏在满地落叶上发出簌簌轻响。
偏房木门“吱呀”开启一位老者执灯而出以掌护住摇曳的火苗。
见了我并不惊讶只低声道:“姑娘请回吧东家已经走了。
” 我心头一紧:“走了……是何意?” “午后便乘马车离开了。
”他答道。
我略松了口气仍怀着一丝期盼问道:“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老者缓缓摇头:“什么也未留。
” 怔怔立在院中夜风卷起衣袂。
原来他说的“再见”竟是这个意思。
指尖触到袖中冰冷的令牌忽然觉得这秋夜比往日都要寒上几分。
” 夜风卷着残叶扑打廊柱我望着正房紧闭的雕花槅扇恍惚又见昨夜他立在晨光里说“再见”的模样——原来那时他便已诀别。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皇宫轻轻推开窗棂跃入室内。
正无意识地解着披风系带忽闻黑暗中响起一声清冷的询问:“去何处了?” 指间一颤墨色披风飘然坠地。
烛台倏亮映出娘亲端坐床榻的身影——那床我精心伪装的锦衾已被掀开露出底下整齐的床铺。
我垂首立在窗前:“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 娘亲的目光如雪亮的剑锋静静审视着我。
良久才轻声道:“晚膳时便见你神色恍惚是去寻贺楚了?” “贺楚”二字如投入静湖的石子激得我鼻尖骤酸。
强压的忧惧与怅惘尽数涌上心头眼泪竟止不住地滚落。
一声轻叹在烛影里漾开。
苏合香的暖意拂面而来素绢帕子已贴上我湿凉的脸颊细细拭去我颊边泪痕。
娘亲牵着我同坐窗边软榻将我揽入怀中像幼时哄睡那般轻拍我颤抖的背脊声音里浸着月色的凉:“他非你良配从此相忘于江湖……对彼此都是解脱。
” 月华透窗而过照见帕面上渐渐晕开的泪痕。
第二日我告假未去翰林院只在寝殿内闭门不出。
许是得了娘亲的嘱咐连平日最闹腾的成平都不曾来叩门相扰。
我拥衾而卧锦被蒙头任窗外日影西斜。
昏沉间只盼着这般沉睡便能暂且忘却前尘连梧桐叶落叩窗的声响都未能入梦。
待到第三日清晨我方踩着寅末的霜色踏入翰林院。
江临舟正立在案前整理文卷闻声抬眸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今日气色好些了。
”不是询问而是带着暖意的确认。
我微微颔首在他对面坐下。
他执起煨在红泥小炉上的越窑执壶浅碧茶汤注入定窑白瓷盏时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将深秋的寒意也驱散了几分。
“尝尝这个。
” 正当我捧着茶盏暖手时他忽然从多宝格后取出一碟桂花糕。
澄黄糕体上撒着金桂花屑竟还氤氲着袅袅热气。
我拈起一块松软的糕体在指尖微微颤动。
咬破糯香外皮时熟悉的甜暖滋味漫过舌尖连日的阴郁竟被这口温热化开些许。
晨光透过纱窗正好落在他微扬的唇角。
他俯身整理案几上散落的书卷青竹纹袖摆扫过宣纸“今日要校勘的文书……” 我自然地伸手接过微微颔首。
这般流水般的默契仿佛我们已在这翰林院共事了数载春秋。
时光在朱批墨香间静静流淌。
偶遇文牍中晦涩难解之处我抬眸欲问却几次撞进他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里。
那目光漾着难以名状的微光见我抬头他慌忙移开视线执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垂眸佯作未觉只将卷宗推至他面前指尖轻点疑难之处:“此处典制沿革还望江修撰指教。
” 窗外一树晚桂正簌簌落金恰似他遗落在公文间的零星慌乱。
我低头饮尽渐凉的茶汤发觉那碟桂花糕不知何时已被他移到阳光暖处。
时光如静水深流转眼又是几个晨昏自那夜与娘亲长谈后她再未提及贺楚二字。
暮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将太极殿照得暖意融融。
席间银箸轻触瓷盘的清响间爹爹放下汤盏向祖父温声道:“再过旬日儿臣等便该启程返回南平了。
” 祖父执箸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浮起眷恋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好。
” 娘亲的视线无声落在我身上我抬头轻声道:“女儿随爹娘同返南平。
” 娘亲与爹爹交换了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我垂首盯着青玉碗中莹白的米饭只专心将每一粒米都咀嚼得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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