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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记录者第1章 北境之星从钢铁森林到林海雪原

鼠标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停驻在日历的某个格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三。

楚凡坐在写字楼格子间里中央空调的嗡鸣是这空间唯一的背景音恒定得让人心慌。

窗外是上海陆家嘴的钢铁丛林玻璃幕墙反射着下午四点略显疲态的日光车流在高架上凝滞成一条无声的金属河流。

他刚刚结束一个跨洋电话会议耳机里还残留着对方礼貌而疏远的“Have a great day”。

他的日子就像这被精准切割成方格的时间井然有序波澜不惊却也……死气沉沉。

他下意识地转动椅子面向窗外。

楼下广场上一个背着巨大行囊的身影蹒跚走过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投下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风尘仆仆意味的影子。

就那么一瞬间像是一根针刺破了他体内某个鼓胀已久的气球。

一个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念头如同解冻的冰河轰然碎裂奔涌而出—— 他必须离开。

不是短暂的旅行不是年假的喘息。

是彻底的离开用双脚去丈量这个他只在文件和屏幕上了解的世界。

这个念头如此疯狂又如此理所当然。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沉默的战役。

他冷静地提交辞呈无视上司的错愕与挽留;他高效地退掉租住的公寓将寥寥无几的私人物品打包寄回老家;他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地图规划一条看似荒谬却让他心跳加速的路线——从中国最北端开始一路向南用双脚一步一步去触摸这片土地的脉络。

他没有告诉太多人。

理解者寥寥质疑者众。

唯有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凡凡累了就回来家里有饭。

” 第一站他选择了漠河。

选择那个地理课本上的名字那个象征着“最北”的终点作为他漫长征途的起点。

他要先去那里站在国境的最边缘然后再转身面向整个辽阔的故国。

飞机降落在哈尔滨转乘绿皮火车一路向北。

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广袤的农田变为起伏的山峦最后是无边无际、被厚重白雪覆盖的林海。

火车吭哧吭哧像一个沉稳的老人不疾不徐地驶入这片白色的秘境。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烟草和陌生人体息的气味楚凡靠着车窗看着自己的倒影与窗外飞逝的雪松、冰河重叠恍惚间觉得那个穿着西装、坐在会议室里的楚凡正在一点点被剥离、被遗落。

抵达漠河时已是傍晚。

空气清冽得像一把冰刃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般的清醒。

天空是一种深邃的、近乎墨色的蓝几颗早起的寒星已经在天幕上闪烁。

他预定的青年旅舍的主人一个裹着厚厚军大衣、脸颊被冻出两团高原红的中年汉子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来接他。

“叫我老张就行!”汉子嗓门洪亮一把抓过楚凡的行李扔进车斗“这季节来找北的都是狠人!” 皮车在积雪压实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像两柄利剑划破浓稠的暮色与雪原的寂静。

路两旁是黑黢黢的白桦林光秃秃的枝桠直指苍穹像一片片竖起的墓碑又像一群沉默的、等待检阅的士兵。

“冷吧?”老张瞥了一眼副驾上微微发抖的楚凡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这才哪到哪夜里零下四十度撒尿都得带根棍儿!” 楚凡被这粗犷的幽默逗得扯了扯嘴角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窗外。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在江南水乡在上海都市的经验截然不同。

那种阔大、荒凉、严酷之中蕴含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

旅舍是一座暖黄色的木刻楞房子坐落在北极村边缘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

一进门灼热的空气夹杂着柴火和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瞬间模糊了楚凡的眼镜。

壁炉里松木噼啪作响燃烧着这个寒夜里最动人的声音。

晚饭是简单却扎实的东北菜:酸菜炖粉条土豆烧豆角还有一大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老张给他倒了一小杯本地烧刀子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为啥想起来这地方?还打算走着去?”老张呷了一口酒眯着眼问他。

楚凡沉默了一下看着杯中晃动的透明液体缓缓道:“就是……想看看真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 老张哼笑一声没再多问只是用粗糙的手指蘸了酒在木头桌面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明天先去最北邮局给你那些城里朋友寄张明信片。

然后顺着江汊子往北走能看到‘金鸡之冠’的雕塑。

再往林子里钻有一条小路能走到真正意义上的最北点那块大石头上头写着‘我找到北了’。

不过……”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楚凡“路不好走雪深别逞强。

” 第二天楚凡起了个大早。

天空是那种洗过的、干净的蔚蓝色。

他穿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背上沉重的行囊按照老张的指引开始了他在漠河也是他整个徒步生涯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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