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平和第2025章 年6月8日
阮清湄第一次遇见程砚舟是在乌镇西栅的老茶馆里。
梅雨季的第七天青石板路浸得发亮她举着半把漏雨的油纸伞跑过雕花长廊时袖口蹭到了廊柱上的苔痕像洇开的墨点。
茶馆门楣的灯笼晃着暖光“临水居”三个字被雨水洗得发旧她刚跨进门槛就听见竹椅“吱呀”一响抬头看见穿浅灰长衫的少年正伏在窗边指尖捏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写“空山新雨后”。
“伞要滴到地上啦。
”少年忽然抬头眼角微微弯起放下笔起身去拿铜盆。
他的长衫下摆扫过青砖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阮清湄这才看见他腕间系着块旧玉雕着半朵未开的莲——后来她总想起这个瞬间觉得所有的初见都带着水汽像老茶馆里飘着的龙井雾气轻轻一沾就落在心尖上。
那年她九岁随母亲回乌镇探亲。
程砚舟是茶馆老板的孙子大她三岁总在午后替爷爷抄茶单。
她躲在廊下看他写字见他握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节上有层薄茧“爷爷说练字如种茶要沉得住气。
”他忽然递来一块绿豆糕油纸包着还带着体温“昨天新做的裹了桂花蜜。
”她咬下一口清甜在舌尖漫开看见他笔下的“茶”字多了个小尾巴像只歪头的小兽——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偷偷加的记号只给她看的小把戏。
雨天的茶馆总很静。
他们蹲在门槛边看雨帘程砚舟用树枝在青石板上画二十四节气讲到“谷雨”时忽然说:“你名字里的‘湄’是水边的意思吧?就像现在这样雨落进水里水漫到岸边。
”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画了道弯弯曲曲的线像条小小的河。
阮清湄红着脸缩回手却在临走时收到他塞的书签——是用老茶饼纸做的边缘描了细窄的青花纹背面写着“青檐雨落处自有故人来”字迹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却认真得像刻进骨子里。
分别来得很突然。
母亲接了城里的电话连夜收拾行李阮清湄攥着书签往茶馆跑却只看见关着的木门铜锁上凝着水珠像没掉完的眼泪。
她把书签夹进最爱的《唐诗三百首》跟着汽车驶离青石板路透过车窗看见远处的石桥上有个身影举着伞在追长衫下摆被风吹起像只想要展翅的蝶——后来她无数次回想那个画面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她贴在车窗上的脸有没有看见她指尖晃着的书签像只想要飞回去的纸燕。
再见面是十年后。
阮清湄成了杂志社的编辑带着选题回乌镇采写“古镇手艺人”。
梅雨季又至她站在“临水居”门前看见门楣换了新漆“临水居”三个字换成了瘦金体却没了当年的温润感。
推开门时茶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穿藏青衬衫的男人正伏在案前调墨听见动静抬头笔尖的墨滴进砚台晕开小小的涟漪——他腕间的旧玉还在雕着的莲却开了半朵眼角的弧度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眉峰添了几分沉稳像被岁月磨平棱角的古玉。
“要喝茶吗?”他的声音比记忆里低了些却带着熟悉的尾音。
阮清湄看见他面前的宣纸上写着和当年一样的“空山新雨后”只是字迹苍劲了许多右下角多了个小小的“舟”字。
她忽然想起书签上的字喉咙发紧直到他转身去拿茶盏看见他后腰处露出的旧疤——那是十二岁那年他替她捡掉进水里的风筝被石头划破的伤口像片蜷曲的落叶落在时光的褶皱里。
“你还记得……”她刚开口就被进来的茶客打断。
程砚舟现在是茶馆的主人兼做书法老师教镇上的孩子写毛笔字。
她坐在角落看他示范见他握着孩子的手调锋指尖的茧子比当年更明显忽然想起他说过“练字如种茶”如今茶馆后园真的种了几垄茶嫩芽沾着雨珠在竹篱下轻轻晃着。
午后落了阵急雨孩子们躲在廊下笑闹他忽然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块绿豆糕:“还是当年的做法裹了桂花蜜。
”油纸包触到指尖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十年前那个在青石板上画河的午后。
夜里的茶馆关了门他在案前点起烛台翻出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上贴着半片干莲蓬正是她当年落在茶馆的。
“你走后爷爷总说你是‘雨里来的小客人’”他指尖划过笔记本里的涂鸦其中一页画着扎羊角辫的女孩蹲在门槛边看雨旁边写满了“湄”字有的大有的小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后来我去城里念高中总在书店找《唐诗三百首》想着或许能遇见夹着茶饼书签的人。
” 窗外的雨敲着青瓦阮清湄掏出随身携带的书签茶饼纸边缘有些磨损可“青檐雨落处自有故人来”的字迹依然清晰。
程砚舟看见书签时忽然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另半块茶饼——正是当年做书签剩下的上面刻着小小的“舟”字和她的书签拼起来刚好是朵完整的莲。
“爷爷说缘分就像茶饼压得再紧遇着热水总会散开”他替她斟了杯新泡的龙井茶汤在瓷杯里晃着烛光“我总想着要是你回来看见茶馆还在茶香还在说不定就愿意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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