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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第10章 南下的火车

永定门火车站这地界儿我熟。

庚子那年八国联军打进来我就是从这爬火车逃到天津的。

二十年了车站还是那个车站可味儿全变了。

以前这儿人来人往挑夫的号子声、卖报的吆喝声、小孩儿的哭闹声混着煤烟和油条香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现在呢?战台上站满了日本兵刺刀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乘客排成三队一队中国人两队日本人检查的比过筛子还细。

我买了张三等座的票去上海。

不是我想去上海是北京待不住了。

李文忠虽然死了可他的关系网还在。

日本人、伪警察、道上的三路人马都在找我。

北京人叫躲风头上海那边叫。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跑。

三等座便宜但人多。

车厢里挤得跟罐头似的座位是硬板椅靠背磨得油光锃亮。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包袱搁在腿上。

包袱是院长给的里头有张收据有本书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

收据我贴身揣着比命还金贵。

火车还没开月台上人来人往。

有送行的有做小买卖的还有宪兵在巡逻。

我缩在座位上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穿的是老五给的旧棉袍戴的是顶破毡帽活像个逃荒的老农。

可心里头知道我不是老农我是燕子李三。

怀里揣着的是能让全北京翻个儿的宝贝——不过那宝贝已经送出去了现在揣着的只是一张纸。

一张比命还沉的纸。

呜—— 汽笛响了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挪。

我正要松口气车窗被人拍了两下。

我扭头一看吓得差点蹦起来——是张来顺的老婆。

就是老张那个遗孀五十多岁的妇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婶儿。

她怎么来了?还知道我在火车上? 我推开窗户:您...您怎么来了? 她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包袱塞进来:三爷老头子临死前交代让我亲手交给您。

包袱不大方方正正用蓝布包着针脚细密。

我接过来沉手。

这是什么? 钥匙。

她压低声音李总管留下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包袱揣进怀里: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五爷安排的。

她指指月台尽头他说您今儿南下让我来送送。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看见老五蹲在月台上抽着旱烟袋冲我挥挥手。

他旁边站着小六猴儿似的窜起来也冲我挥手。

眼眶忽然就热了。

这帮兄弟我李三儿何德何能。

火车加速了王婶儿跟着车跑了几步:三爷保重啊! 我点头冲老五和小六喊:你们也保重! 声音被风撕碎了不知道他们听见没。

我把窗户拉上解开包袱。

里头是个木盒子古色古香上头雕着龙凤纹。

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枚铜钥匙。

钥匙不大三寸来长上头刻着三个字:「佛香阁」。

我愣住了。

佛香阁?那不是颐和园的制高点吗?不是被日本人占了当宪兵司令部吗?这钥匙... 盒子底下还有张纸条是老张的笔迹: 三爷:李总管说了您要是把炉子交公这钥匙就给您。

佛香阁顶还有个夹层里头有他一辈子的积蓄黄金三百两。

您拿着远走高飞。

别回来了。

黄金三百两。

按市价一块大洋兑黄金三钱三百两黄金就是一万块大洋。

一万块大洋够我在上海滩买座小楼娶三房姨太太再开两家铺子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我捏着钥匙手心里全是汗。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往后跑。

田野、村庄、枯树、黄土像一幅褪色的画。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三百两黄金啊。

我这辈子偷过的东西加起来也值不了这么多。

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再当贼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不用再看着兄弟们的血染红土地了。

可...可我要这笔钱干嘛? 买楼?娶姨太太?开铺子? 那我成什么人了? 我李三儿燕子李三这辈子盗亦有道。

我偷过贪官偷过奸商偷过洋鬼子可我没偷过良心。

李莲英把这钥匙给我试试我。

试我是贪财还是贪义。

我要是拿了这笔钱我就不配叫燕子李三我就成了李文忠第二。

火车进了丰台站有宪兵上车检查。

我赶紧把钥匙揣进怀里装作睡觉。

宪兵从我身边走过没瞧我一眼。

他们查的是光鲜人不是我这种破衣烂衫的穷鬼。

等宪兵走了我又掏出钥匙对着车窗看。

钥匙是精铜的沉甸甸的上头的佛香阁三个字是錾刻的刀法苍劲有力。

我能想象出李莲英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是怎样颤抖着手刻下这三个字。

他刻的不是钥匙是他一辈子的念想。

他一个太监被唾骂了一辈子被人说是奴才是走狗。

可他在临死前用这三百两黄金给中国人保下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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