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永无止境泡水等天黑
潮舟劫 第一章 怒潮吞孤帆 钱塘江的秋潮是天下闻名的景致。
每年八月十八无数看客挤在江堤上就为看那“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的壮阔。
可若不是赶在潮汛时来这江面便只剩无尽的苍茫——尤其是入了夜墨色的江水裹着冷风连星光都似要被吞进江底唯有偶尔掠过的渔火像颗随时会熄灭的火星子。
沈渡就是在这样的夜里撑着一叶孤舟行在江上。
他的船是艘老旧的乌篷船船身裂着几道浅缝用桐油补了又补船尾插着面褪色的青旗旗角绣着半只衔着剑的海鸥——那是“江鸥帮”的标志。
沈渡靠在船舷上手里攥着个粗陶酒碗碗里的劣酒只剩个底酒气混着江风吹得他脸颊泛红。
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短打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道狰狞的疤那是三年前跟水匪拼杀时留下的当时差点把腿废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盐官镇了。
”沈渡喃喃自语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江水。
他这次是受江鸥帮舵主所托送一封密信去盐官镇的分舵信里藏着江南水帮的布防图——最近江面不太平“黑鲨帮”的人频频劫船连官府的漕运都敢动江鸥帮怕他们下一步要对分舵下手才急着传信调人。
他刚想把碗里的残酒喝尽忽然觉得船身晃了晃。
不是江风刮的那种晃是底下的江水在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江底搅动。
沈渡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扶住船桅抬头看天——夜空还是墨黑一片连点云都没有可江面上的风却突然变了向从之前的东南风变成了带着腥气的西风。
“不对劲。
”沈渡皱起眉。
他在江上漂了二十年比谁都懂钱塘江的脾气这个时节从没有西风更不会有毫无征兆的江涌。
他慌忙蹲下身想把船桨插进水里稳住船身可手刚碰到桨船身就猛地一抬像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接着又重重落下溅起的江水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把他呛得直咳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不是雷声是潮水的声音。
沈渡脸色骤变——钱塘江的秋潮明明还有半个月才到怎么会现在来?他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墨色的江面上一道白色的水线正快速逼近像条巨大的白蛇张着嘴要把整个江面吞下去。
“是怒潮!”沈渡心里发慌。
他见过无数次钱塘江潮却从没见过这么快、这么凶的潮——那水线移动的速度比最快的快船还快而且越来越高转眼就有半丈高江风裹着潮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他来不及多想抓起船尾的船桨拼尽全力往江水里划想把船划向岸边。
可那怒潮来得太快不过片刻就到了船后巨大的浪头像座小山似的压下来沈渡只觉得后背一沉整个人被浪头掀了起来接着又重重砸在船板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乌篷船在浪头里像片叶子似的翻滚船篷被浪撕碎船桨也断成了两截。
沈渡死死抓住船舷上的绳子指甲都嵌进了木头里他能感觉到船身正在往下沉——船底的裂缝被浪头冲开了江水正往船里灌。
“不能沉!信还在!”沈渡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摸向怀里——密信被他缝在了衣襟内侧用油纸包了三层还好没湿。
他刚想把信往更贴身的地方塞又一个浪头拍了过来这次的浪比之前更大直接把乌篷船掀翻了。
冰冷的江水瞬间裹住了沈渡他呛了好几口江水嘴里满是腥味。
他下意识地往上游可江水的力道太大像无数只手在拉他要把他拖进江底。
他能感觉到那封密信还在怀里可身体却越来越沉小腿上的旧疤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谁在水下?”沈渡心里一惊。
他猛地睁开眼往水下看——江水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腿边游弋速度极快而且不止一个。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力道极大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渡想踹开可那只手像铁钳似的死死攥着他把他往水下拖。
他拼命挣扎拔出腰间的短刀——那是柄锈迹斑斑的铁刀是他父亲留下的平时用来削木头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武器。
他朝着水下的方向胡乱刺去只听见“叮”的一声像是刺中了什么金属的东西。
抓住他脚踝的手松了些沈渡趁机往上游可还没游出多远又有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次他看清楚了——水下的是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眼睛像鲨鱼似的盯着他。
他们手里拿着短刀刀身上泛着蓝光显然淬了毒。
“黑鲨帮的人!”沈渡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意外的怒潮是黑鲨帮的人搞的鬼——他们肯定在江底设了机关用某种方法引来了局部的怒潮目的就是为了掀翻他的船抢他怀里的密信。
沈渡咬紧牙关手里的短刀朝着抓他胳膊的人刺去。
那人心慌松开手躲了过去沈渡趁机往上浮终于露出了水面。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往岸边游就看见江面上飘着几艘快船每艘船上都站着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弓箭正对着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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