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今古异闻录第275章 犬灯1
犬灯之一。
韩府的后院向来寂静尤其是入了夜唯有虫鸣与风声作伴。
仆役大千被安排守夜独自歇息在厦屋中。
这夜他辗转难眠忽见楼上有一点光亮如明星闪烁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大千揉了揉眼睛疑是自己看错。
韩府的阁楼早已废弃多年怎会有人点灯? 他正疑惑间那光亮竟飘摇而下如萤火般悠悠落地。
更奇的是那光芒及地之时忽化作一只白犬眼如琥珀在月光下泛着灵性的光。
那犬似有所觉转头向大千所在之处瞥了一眼。
大千忙闭目假寐心跳如擂鼓。
待他再睁眼时只见那白犬已转身向宅后走去步态轻盈得不似寻常犬类。
大千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悄悄起身尾随其后。
穿过月洞门便是韩家的废园。
这里草木深茂夜露沾衣大千藏身于竹丛之后眼见那白犬行至园中井旁周身忽然泛起柔和光晕。
光影流转间犬形渐褪竟化作一素衣女子云鬓雾鬟身姿窈窕。
大千屏住呼吸心下明了:这必是狐仙无疑。
他不敢惊动悄步退回厦屋躺回原处心中却波澜起伏再难平静。
不过一刻脚步声轻轻响起。
那女子自后来立于大千榻前。
大千紧闭双眼却能从睫毛缝隙中窥见女子身形。
她俯身下来一股淡淡兰麝香气袭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大千佯装初醒朦胧问道:“何人至此?” 女子不答只轻笑一声。
那笑声如风拂银铃清越动人。
大千坐起身来又道:“楼上灯光莫非是你所化?” 女子这才开口:“既已知晓何必多问?” 声音温软似春水潺潺。
借着月光大千看清了女子容貌。
她约莫二八年华眉目如画肤光胜雪着一袭素白衣衫却难掩身段风流。
最奇的是她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又带着几分野性的灵动。
“你为何来此?” 大千问道心下既惧又好奇。
女子在他榻边坐下道:“这宅院本是我先人居所你们韩家扩建时才被占了去。
我偶尔回来看看不算逾矩吧?” 言罢她又轻笑:“倒是你为何暗中窥我变化?” 大千一时语塞女子却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我见你守夜孤独特来相伴。
莫非你不愿意?” 夜深人静有此佳人自荐枕席大千虽是谨慎之人却也难抵诱惑。
二人遂共宿至天明女子方才离去。
临行前她道:“若你不弃今夜我再来。
” 自此女子每夜必至天明即去。
大千问她姓名她只道:“唤我素姑便可。
” 二人情深意浓大千竟不觉守夜辛苦反盼日早落月早升。
然而好景不长。
韩府主人韩光禄察觉大千近日行为异常不仅白日精神萎靡且时常面露痴笑。
这夜他命两个健仆与大千同睡厦屋嘱咐他们察看究竟。
二仆与大千同榻而眠起初还强打精神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
及至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地上不知何时坠下床榻。
问大千他只推说不知。
韩光禄闻报大怒。
他素信鬼神之事疑有妖孽作祟。
次日召来大千厉声问道:“夜来何事从实招来!” 大初时尚支吾韩光禄怒道:“莫非有妖物迷汝?若不实言鞭笞不容!” 大千惧而坦白将女子之事尽数相告。
韩光禄听罢沉吟片刻道:“此必狐精无疑。
今夜她若再来汝当捉之来见我!否则重责不饶!” 大千跪地求饶:“主人明鉴那素姑虽是异类却无害我之心待我情深意重我岂能恩将仇报?” 韩光禄拍案而起:“糊涂!人妖殊途纵她无害你之心久处亦必伤元气。
此事不必再议要么捉来见我要么领受鞭刑你自己抉择!” 大千诺诺而退心如乱麻。
捉之负了素姑情义;不捉难逃主人责罚。
辗转思量忽忆起素姑贴身穿着一件小红衫昼夜不离其身想必是重要之物。
若得此衫或可胁迫她同见主人。
是夜素姑如期而至。
甫入门便凝视大千:“今日主人命你捉我否?” 大千惊其预知只得实告:“确有此事。
然你我情深我岂肯为此?” 素姑似信非信但仍与他共寝。
至夜半大千见素姑熟睡悄悄伸手欲解其小红衫。
不料手指刚触衣襟素姑猛然惊醒。
“意欲何为?” 素姑厉声问神色骤变。
大千支吾道:“见衣衫不整欲为整理。
” 素姑冷笑:“休得欺瞒!今日你心神不宁早知有异。
不料你果真负心!” 言罢起身欲去。
大千情急一把抓住红衫衣角:“素姑留步!实不相瞒主人逼我捉你否则鞭笞难免。
只需随我见主人一面我必求他宽恕于你。
” 素姑奋力挣扎:“放手!此衫非你可触!” 二人争执间只听“嗤啦”一声红衫撕裂一角。
素姑顿时面色惨白如受重创。
她回望大千眼中尽是痛楚与失望。
“我视你为知己托付真心不料你竟算计于我!” 语毕她化作一道白光倏然逝去。
唯留那片撕下的红布在大千手中微微发光。
大千追出门外但见月色如水园中空寂素姑已杳无踪迹。
他手握那片红布心中怅然若失方知自己为一时安危辜负了真心待己之人。
自那夜后素姑再无踪影。
大千因未能捉妖被韩光禄责打二十鞭调往庄田劳作。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已过。
大千勤勉做事渐得主人信任。
这年秋初韩光禄命他往邻县收租。
事毕归途大千独行于道。
时值黄昏天边霞光万道映得高粱地一片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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