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的狼将军第151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此情可待成追忆
晨光如同吝啬的旅人只在军营上空投下几缕惨淡的灰白便被深秋的朔风撕成碎片。
风卷着塞外的沙砾刀子般刮过辕门哨塔抽打在江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留下细微的刺痛。
半月前那十记军棍的伤痕在皮肉下已收敛了表面的紫淤只余筋骨深处的钝痛像一枚烙印提醒着他的莽撞。
可这肉体的痛楚比起心底那口永不愈合的寒泉终究浅薄。
那寒泉日复一日翻涌着思念的毒、愧疚的刺源头是七年前西境小山村那个扎着羊角辫的身影:他的青儿。
他勒住缰绳胯下名为“黑云”的北地战马不耐地喷吐白气铁蹄焦躁地刨着冻土溅起细碎冰碴。
这匹通体乌黑、额缀雪星的神骏早已厌腻了军营的死寂。
江木粗糙的手掌抚过它颈侧冰冷湿硬的鬃毛喉间挤出低哑的安抚:“今日不同老伙计再忍忍。
” 声音干涩浸透宿夜未眠的疲惫。
昨日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踏入将军的中军大帐帐内烛火昏黄映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边关舆图。
白战抬起眼那双洞穿人心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仿佛看透了他强装的平静下那卑微如尘的渴望。
“末将…恳请一日假。
”江木喉结滚动挤出这句耗尽勇气的请求。
白战沉默少顷朱笔轻搁:“准了。
看看故人也好。
莫误明日卯时点卯。
” “故人”二字像一根生锈的针扎得江木舌尖泛起陈年黄莲般的苦涩。
是啊在将军府那巍峨门庭内他江木早成了被时光湮灭的“故人”。
一个出身西境荒野、十五岁便被强征入伍的边军莽汉如今背负棍伤之耻。
而青儿…他的青儿却已成了将军府廊檐下一抹失落在尘埃里的影子。
凛冽的空气裹着沙尘灌入肺腑江木猛地一夹马腹:“走!” “黑云”长啸裂帛四蹄腾空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冲破军营窒息的桎梏向着无忧镇的官道疾驰。
寒风在耳畔呼啸成刃卷起他洗得泛白、肘部与肩背打着深褐补丁的旧军袍猎猎翻飞肩胛处的棍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
远离了戈壁的苍黄官道旁零星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空气里渗入泥土的腥气、秸秆焚烧的焦香还有一缕极淡却勾魂的…甜糯气息? 忘忧镇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次浮现。
它似一卷被水汽洇开的旧帛画慵懒地摊在秋色里。
脚下的路已由黄土变为青石板石面被夜雨洗刷得光洁如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穹与两侧低矮的瓦檐流淌成一条条沉默的银溪。
辰光尚早大多店铺的雕花木门扉紧闭门板上龟裂的纹路如老人额间的深褶。
唯几家早食铺子敞开门户蒸腾的白汽自巨大笼屉喷涌而出直冲云霄携着麦面的醇厚、肉馅的油润、滚烫豆浆的豆腥蛮横地塞满街巷的每一寸空隙。
“新出笼的肉包咧——一口流油!” “热乎的豆腐脑——暖胃暖心嘞!” “带露水的秋葵——脆生生呐!” 小贩的吆喝声高低起落像石子投入静谧的池塘荡开一圈圈鲜活的涟漪。
挑着菜担的农人扁担在肩头吱呀呻吟;赶车的把式鞭哨“啪”地炸响清冷。
几个垂髫小儿追逐笑闹踏碎石板路的水洼溅起晶莹的碎玉洒落一地银铃般的童音。
江木下意识收紧缰绳“黑云”缓下蹄步踏着细碎的节奏前行。
晨雾中的石板路泛起昨夜秋雨残留的幽光。
江木勒住“黑云”的缰绳时马蹄在青石上打出清冷的嗒响这声响惊醒了蛰伏的记忆。
一个月前他作为将军亲卫队的一员铁甲铿锵地护送将军车驾入城。
彼时军容整肃沿街百姓屏息垂首他高踞马背目不斜视唯有经过将军府西巷口时眼角余光瞥见那抹褪色的蓝布招幡在风里飘摇像只颤抖的旧年蝴蝶。
当时军令在身连多看一眼都是逾矩。
而今...他滚鞍下马的姿态带着未愈棍伤的僵硬落地时震得肩背旧伤一阵闷痛。
深秋的寒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比记忆中更浓烈更刺心。
李记糕团铺的蓝布招幡那灰败的色泽又深了几分边缘已被风雨撕成缕状如同老者豁齿的牙床。
铺面门窗的朱漆龟裂卷曲露出底下朽木的肌理。
只有那蒸腾的白汽依旧汹涌带着米浆与桂花的暖甜固执地盘踞在清寒的晨雾里像要捂热这冰冷的七年光阴。
“黑云”不安地喷着鼻息江木将缰绳在铺旁老柳树上绕了两圈。
“军爷早呐!”苍老的嗓音将他惊醒。
李老掌柜佝偻着脊背正费力地将一屉新糕抬上案板。
不过月余未见老人脸上的沟壑似乎又深凿了几分曾经还能挺直的腰背如今弯得如同拉满后松弛的弓。
那双布满云翳的老眼费力地抬起在触及江木身上洗得泛白的旧军服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困惑:“您...看着面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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