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31章 没擦的那三个字开始发烫
林野按下录音笔停止键时指腹还沾着晨露般的潮意。
被窝里的温度正在消散她却舍不得掀被就那么躺着听自己的声音在寂静里荡开——“今天我听见荆棘在抽芽。
”这句话像颗落在心湖的石子荡起的涟漪撞在心口那里的皮肤跟着轻轻颤了颤。
她掀开薄被坐起晨光从纱帘漏进来在锁骨下方投出淡金色的网。
那片曾如利刃般扎人的荆棘纹身此刻正泛着珍珠母贝似的光泽刺尖软塌塌地垂着倒像株被春风吹化了棱角的草。
林野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不再是灼痛而是温温的像晒了半下午的棉被。
床头柜第二层抽屉“咔嗒”一声被拉开旧日记本的硬壳蹭过指节带着股陈久的纸香。
她翻到十四岁那年的页脚那里用红笔密密麻麻记着疼痛日志:“9月12日周慧敏撕了我的作文本心口刺痛持续23分钟频率:每3秒一抽。
”再往后翻二十岁确诊焦虑症时的记录更触目惊心:“11月5日电话里听见‘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纹身区域灼烧47分钟波形图附后。
” 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是江予安发来的消息:“今早整理音频素材发现‘是南爱’那段的压力波和你昨晚的心跳曲线有镜像关联。
”林野点开他传过来的波形图旧日记里的尖刺状波动赫然在列而新生成的曲线竟像把旧图翻了面——同样的起伏却朝下生长像片温柔的山谷。
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医院做脑扫描时医生指着重叠的影像说:“你的痛觉神经还在只是传导方式变了。
”原来不是伤疤消失了是身体终于学会用另一种语言翻译那些被卡住的情绪。
社区教室的铁门“吱呀”响了一声。
林野扶着周慧敏的胳膊老人的手背像片晒干的陈皮血管凸成青褐色的细枝。
“妈还记得这儿吗?”她轻声问。
周慧敏的目光扫过空荡的黑板扫过墙角积灰的旧课桌忽然顿住枯瘦的手指抬起来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写错了?” 林野的呼吸一滞。
四天前在礼堂母亲用红笔写下“是难爱”时也是这样的姿势——手按在左胸像在确认什么。
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一支蓝粉笔笔身还带着体温:“妈这次你来写我来改。
” 周慧敏的手指在粉笔上悬了三秒像片被风托着的落叶。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正确’是‘被需要’。
”江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着门框手里攥着台微型录音器镜片反着光“你总说她像台精密仪器可仪器也需要被调试的人。
” 林野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童年时自己考了99分站在客厅周慧敏举着红笔说“把错的那题抄十遍”而她小声说“妈妈你教我”时母亲眼里闪过的那丝柔软。
“我写错了你教我。
”她重新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周慧敏的睫毛颤了颤。
她终于接过粉笔指尖的老年斑蹭过林野的手背。
粉笔尖触到黑板的瞬间老人的肩膀微微绷紧像在解一道背了三十年的算术题。
“错”字歪歪扭扭落下来横画左低右高竖钩抖得像片柳叶却每一笔都顿得极重仿佛要把字刻进黑板里。
林野拿过另一支粉笔在“错”字下方画了个更歪的符号横画几乎要耷拉到地竖钩拐成了小尾巴。
“你看我学不会。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软乎乎的像七岁那年背错唐诗时的腔调。
周慧敏的眉毛皱成了个结。
她抬起手指尖离林野写的“错”只有半寸忽然停住了。
老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像在回忆什么——或许是三十年前她举着红笔要擦掉女儿日记本里“妈妈是怪物”那句话时林野哭着护本子的模样;或许是三天前在礼堂软木板前她鬼使神差没擦掉“是难爱”的瞬间。
粉笔头在指尖转了半圈周慧敏没擦反而在林野写的“错”字周围画了个圈。
圆圈歪歪扭扭却严严实实裹住那个丑字像给颗歪瓜裂枣套了层保护网。
林野的鼻子突然发酸。
这是母亲第一次没有举起红笔宣判“错误”而是用粉笔圈住了“存在”。
她蹲下来和周慧敏平视:“妈错也能留下来吗?” 老人没说话。
她把手里的粉笔头塞进林野掌心动作像在交递什么贵重东西。
转身时蓝布衫的衣角扫过黑板槽带起一小片粉笔灰在晨光里飘成细雪。
她的背影比四天前更佝偻脚步却稳了些像株被风雨压弯的树终于找到了新的生长方向。
录音室的顶灯调成了暖黄色。
林野把“错”字的照片导入音频处理软件时电脑屏幕映得她眼尾发亮。
江予安站在她身后手指在调音台上跳跃:“试试把笔迹的压力值转成声波频率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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